一笔封谈

布袋戏粉,深度懒癌,脑洞存放地

【伊奇】迷宫(七)

七.重逢

这真是一场尴尬的重逢。

显然伊路米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碰到奇牙,自从那件事过去之后,他甚至没有想过奇牙会回来。

他打量着弟弟,他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四年――还是五年?伊路米下意识的不想去弄清楚奇牙有多久没回来,在他的感觉里,奇牙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时间的长短对他来说变得毫无意义。

他看着弟弟,颇为惊讶的发现,奇牙的容貌和身型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啊,他十八岁了,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

奇牙同样的也在打量着哥哥,伊路米站在台阶下,他的脸有一半遮在阴影里,奇牙看见他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他注意到他的发梢湿漉漉的,大概是被早晨的雾气打湿了,他想。伊路米站在那里,仍旧同从前一样,像一片虚无的黑影。

死神是不需要改变的。

奇牙退了一步。

“大哥”

伊路米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脸从阴影里完全浮现出来,明媚的日光打在他脸上,让那张苍白平淡的面孔在那瞬间生动活泼了许多。

奇牙恍惚间以为他的大哥笑了一下。

“阿奇,好久不见。”

没有尖叫,没有眼泪,没有拥抱。如此平淡,如此平常,仿佛他们才分别不久,仿佛那些被操控、对峙、怨恨和疏离充填的岁月从不存在,他们平淡的打着招呼,彼此谨慎而又陌生的打量着对方。

时间凝固了,有好一阵奇牙和伊路米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他们仿佛在进行一场乐此不疲的较量,看谁先开口,谁先打破这难堪的沉默――那些隔阂从未消失,它们只是变成了更为坚固的某种东西,扎进骨头和血液里。

奇牙动了动嘴,他碧绿的眸子转动着,必须要说点什么――什么都好,他需要用语言来帮助自己逃离目前窘迫的处境。

“你怎么回来了?”最后还是伊路米打破了沉默,他双手插在兜里,语气轻松的询问弟弟。

奇牙配合地扯开嘴,做出了一个麻烦的表情:“还不是老妈,你知道的,我和亚露嘉才…………”他猛然打住话头,像一把忽然哑掉的琴弦。

自己大概是出去的太久了,奇牙在心里暗暗懊恼。他怎么能忘记在这个家里亚露嘉是不被允许提起的话题呢,尤其是在伊路米面前。

“这样啊,”伊路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奇牙的失态,他冲着弟弟点点头,“那么――”他还想说什么,楼上忽然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奇牙宝贝儿!”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女声,奇牙被猛然扑过来的基裘紧紧抓在了怀里。

“老妈,你快要勒死我了!”奇牙不满的嚷嚷着。他的头发被揉乱了,看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真是不能怪他,基裘的热情过于恐怖和持久,事实上这种场景自从奇牙回家后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哎呀伊路米你也回来啦!”基裘转头看见大儿子,那对电子眼不停的闪着红光,她拔高了音调训道:“一个两个,还知道回家啊!”

“最近工作很忙,妈妈。”伊路米抢先在基裘的长篇大论前打断了她的话。

“我下次会注意的。”

“伊路,你可不要随便糊弄妈妈,不过,算了,”基裘放开奇牙,拽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到伊路米面前,“伊路米,你看看,奇牙已经快跟你一样高啦。”

奇牙被兴奋的基裘推搡着,差点没砸到伊路米身上去,他堪堪站稳脚跟,伊路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的,妈妈。”

奇牙真是恨透了他这种语调,好像不管基裘说什么,他总是以这种平板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说是的妈妈,好的妈妈。

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不,伊路米并不是傀儡,他有思想,却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

奇牙的脸颊碰到了哥哥垂在胸前的头发,它们是那样漆黑,那样冰冷,奇牙仿佛被烙到一般猛的退开,两米,安全距离。

他很快便后悔了,不管怎样,这样的抗拒也太过明显,他急忙抬头,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点什么。

然而伊路米又一次打断了他,“妈妈,我先回房间了,等下还要整理客户资料。”他冲基裘点点头,平静地越过奇牙,直直朝楼梯走去,留下一个无可动摇的背影。等到他的黑发和衣摆消失在转角,奇牙耳边才传来基裘大呼小叫的声音:“又是工作?!伊路!你才刚刚回来哎!”

“哎呀老妈,你还不清楚吗?大哥就是个工作狂!”奇牙捂住耳朵,冲着基裘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在她还来不及发飙前立马逃之夭夭。

“呼――”奇牙站在在镜子前使劲揉了揉脸,虚假的表情做的太多,脸部肌肉都仿佛僵硬了一般,他望着镜子,镜子里也有一个人在望着他,奇牙翘起嘴角,镜子里的人也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虚伪,恶心。

奇牙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压住了他沸腾的思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跟伊路米一样,学会用虚假的表情来掩盖真正的情绪了呢?

还是说变化系的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爱用谎言和虚伪的行为来包装自己?

如果不撒谎,就无法获得安全感。

冰凉的水拍在奇牙的手上,就像刚才跟伊路米接触的感觉一样。

比斯吉说过,世上说谎的人分为两类,一种是“只撒有意义的谎”,一种是“不管有没有意义都撒谎”。

你和我都是属于前者呦,奇牙。比斯吉是如此判断的吧。

那么现在呢,他和伊路米之间那些虚伪的对话、周旋,那些虚假的和平表像,轻的就像一层薄薄的纱,早已无法遮盖住底下的不堪了吧。他们就像两个走刚索的人,小心翼翼的保持住平衡,努力不让这假象全盘崩溃。

伊路米或许是为了家族利益,毕竟他和爸爸没那么容易就让自己一直在外面逍遥自在,目前他还是所有人“认可”的揍敌客继承人。

而自己呢?他光明正大的带走亚露嘉,公然对抗整个家族,实际上已经彻底激怒了伊路米吧。奇牙回想起当时哥哥的表情,那双空洞的,无神的眼睛在看到他和亚露嘉的那一刻,犹如死神地狱般跳动着黑色火焰,那双眼睛深的好像漩涡,执拗的、专注的注视着他们。

那是属于伊路米的扭曲的、疯狂的控制欲。奇牙在那一刻深深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弟弟不听话,那就控制他吧,如果无法掌控他,那就,杀了对他产生影响的人吧。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对伊路米说的?

唯有你,我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兄弟。

奇牙猛地关掉了水龙头,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拽下一条毛巾,将脸深深埋在柔软的纤维中。就连迟钝的糜奇都会在偶尔的通话中小心的避开伊路米的名字,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实在是不能更糟糕了。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用虚假来粉饰太平?他和伊路米原本就水火不容,现在只不过是关系恶化的程度拔高到了一个新台阶而已。

为什么有那么一刻,还在担心自己的抗拒是不是伤到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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